许昌实验中学初二   武家羽

时代广场的人流还如平常一样多，我掂着一袋沉甸甸的食品走向收银台，四下里瞥一眼，便排在一位手中只掂了胡萝卜和豆腐的老太太身后。

“请问您的会员卡？”收银员姐姐有礼貌地对老太太发问，隔着口罩，我依然可以看出他的笑容。

前面的老太太报出手机号码，其中说错了一次，又迅速更改。

“不好意思，请再说一遍吧。”

老太太又报了一次手机号码，收银员姐姐的手飞速敲击按键。

“您好，一共八块九。”

老太太从口袋里摸索着，一张张皱巴巴的纸币，被折得整整齐齐，从口袋里拿出来。一张5块，三张1块，一枚五角，三枚一角。

零钱稀稀拉拉地发出独有的硬币碰撞声音，望着这些钱币，我忆起曾经拥有比这多太多的一角硬币……

“……247，248，249，250。二十五元够了！”

25元这个数字，我足足说了三遍。将近250枚硬币，我足足存了一年。

即使时间遥远，我仍记得那是个十分漂亮的水晶球。水晶球是一艘轮船，颜料配色十分清新，制作纤巧精美，水晶球的底座有海星、海猫等装饰，水中浮现亮晶晶的东西，摇一摇，亮晶晶的东西瞬间飘满整个水晶球，再加上水里的灯光效果，摆在货柜上，我一眼就挑中了它。

三天后的早晨，我怀着忐忑带着我那个沉甸甸鼓囊囊的钱袋，一边跑向小卖部，一边在心中担忧。

跑进小卖部，迎着两个售货员姐姐惊异的目光，我将硬币堆在桌子上。

她们边数着钱边跟我聊天：“你现在上几年级了？”

“三年级。”

“三年级就这么多零花钱吗？”

“也不算是零花钱。妈妈买菜剩下的零钱我便存下来了。”

“为什么买这个水晶球？”

“今天妈妈过生日。”

她们发出一阵赞美声：“哇！你妈妈有你这样的女儿好幸福啊……”

我腼腆地笑笑，看她们继续数着硬币。

过了一会儿，她们小声说：“你数的多少？”“二十四块。”“嘶——我数的二十三块八。”

我听到他们的讨论声，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：不对啊，我数了三遍都是25元，是不是我数错了？可我没有多余的钱了……

我正心慌，两个售货员姐姐对我说：“我们数了24块钱，最近这个水晶球在打折，打完折是23元，刚好再找给你一元。”

他们从一堆一角硬币里找出为数不多的一枚一元硬币递给我。刚上三年级的我根本不知道一件25元的商品，无论打几折，都不会得到23元的价钱。我只知道拿着水晶球，欢天喜地又小心翼翼地走出店门，似乎耳边还可以听到两个姐姐的谈话声。

拿着水晶球走进学校，一整天的心思都在这个水晶球上。我不让同学碰，生怕他们给我摔碎了，我将水晶球捧在怀里，一直捧着，生怕出了什么闪失。

好不容易挨到放学，水晶球完好无损。我忍不住松了一口气，带回家就可以送给妈妈了！

我迅速收拾书包，举起凳子倒放在桌子上，不料凳子碰到了桌子边缘的水晶球，水晶球径直从桌子上摔了下去……

“这个豆腐多少钱，算了，不要了……”老太太颤颤地讲。

我拎着东西，等得已有些不耐烦。老太太口袋里再摸不出多余的一角钱，确实就只差那一角钱了。

我想：只差一角钱，收银员应该会把东西卖给她吧，毕竟老太太已经这么大年纪了，看得出生活也很拮据，只是出于尊老的同情心，也该把东西卖给她的。

此念一出，我又立刻打住——这不是道德绑架吗？平时到菜市场的小摊小贩上差一两毛就算了，毕竟这里是时代广场，人家收银员的职责就是把钱一分不差地收到账上，不把东西卖给她也是本分，实在怨不得。

在老太太手碰到那些豆腐之前，收银员迅速地装好袋子，将豆腐放了进去，说：“差一毛给您吧！”说完，他娴熟地扯出小票，放进袋子：“这是您的小票，慢走。”

动作行云流水，一气呵成，来不及让我感动，她就冲我笑了起来：“有会员卡吗？”

……